城主刚刚练成刀阵不久,才自信了没几天,就在书里看到,金丹摧城灭地的细节描绘,当场吓得心生恐惧,立即逃回城主室后,连门都不敢出了。 他迫切地想增长修为,整日整日地纳灵,直到精神疲弱。 经此一事,他才知道,原来一直处于纳灵状态,是会让精神虚脱,陷入比病痛更糟糕的意识模糊状态。 石铁对金丹的恐惧,并未随着和平时光而慢慢消失,反而越来越浓郁。 只要他平静下来,脑海中就会不断联想到,自己被金丹高手虐杀的场景。 终于,石铁受不了了。 他怀疑自己的负面精神状况,是受到了未知的法术攻击所致,所以才会越来越脆弱,越来越恐慌。 晨光刚落下,石铁施展起雷行术,以最快速度冲到了最近的图书馆。 两层楼的书很快就被他翻了一遍,其中有可能和自身状况有关的内容,全部找出来,摞成一叠书山。 确认所有书都翻完后,他再坐在这书山前,一本一本地仔细翻看。 不同的书中有很多攻击精神的法术,名称不尽相同,用法也大同小异,都是高境界对低境界施展,相同境界这种法术的效果就很有限,几乎仅能偷袭。 如果境界相差过大,被施术者甚至都无法察觉到中招。 这完全符合了石铁的怀疑,也让他做出了结论:“肯定就是,有个金丹对我出手了,精神法术,让我整天恐惧。” “他一定还在附近看着我,看我被他折磨到死。” “不行,我不能让他如愿。” “有没有对抗这个法术的办法?” 他又开始了一轮搜索,最终在一个传记故事里找到了一个办法。 那是一个帝王的传记,状况也和石铁类似,突然间精神状况就变得很差,堂堂金丹却连床都爬不起来,找不到任何缘由,也没有任何敌人登门宣告。 幸运的是,御医中有一个天才,极其擅长精神法术,在帝王的身体里发现了精神法术的痕迹。 融合“凝神”“喜悦”“安静”“高志”四个法术符文,他创造了一个阵法,集合四名金丹高手的意志力,汇聚成一股力量,打散了帝王体内的精神法术。 办法有了,问题也有了,石铁根本找不到四名高手。 城市里的人都不能纳灵,哪儿来的高手意志。 不过他还是将记录了四个精神法术的书翻出来,带回城主室学习。 又是多日过去,石铁在偌大的城主室地板上,用铁条做线绘制出正方型,四个角上放上刻画了四个不同符文的铁块,再在中央放置一个蒲团,自己坐在其中,激活符文。 四个符文距离他都仅有一掌之隔,符文的力量迅速集中到了他身上。 四股完全不同的精神力量,迅速冲击他的大脑,喜悦油然而生,志向蓦然高大,心神安静如镜,意志凝聚而不乱。 从未有过的体会令他沉醉,仿佛这四块板子不是精神法术,而是琼浆玉液,之前困扰他的恐惧不安也完全消散无影。 然而石铁只要离开这法阵,很快就又会被恐惧盘踞心头,法阵的效果只限于置身阵中。 为了能好好休息几天,石铁将法阵镶嵌在了床上。 从此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,他便连床都不下了,只要一离开床就心慌。 为了避免排泄,他更是长达半年才简单进食一次,直到身体完全不需要饮食。 饮食是为了获取能量和水分,长期在灵力充沛的地方不断纳灵,可以直接将灵力转化成生命能量,也能直接从空气中吸收水分。 当身体一旦习惯了这种获取能量水分的行为后,内脏的构造也会慢慢变化。 图书馆收藏的名家心得几乎都会提到这个。 是以,当石铁察觉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变化时,他并未感到惊讶,甚至还有些欣喜。 若是能直接不吃不喝,虽然会减少一些乐趣,但也避免了很多麻烦。 如此不知岁月更替地又持续了十数年时间,石铁的境界终于到了结丹十层,距离结成金丹仅差一次契机,而这契机也在慢慢隐现。 据书上记载:修行路,有入门之难,拦住了灵力稀薄环境下生长的人; 有登仙之难,即结出金丹,拦住了没有慧心或没有苦心的人; 有神明之难,即凝聚元婴,拦住了没有大运的人。 若是石铁没有被恐惧折磨,被迫苦心修行,以他的聪慧程度,直到他寿终正寝也无法突破金丹。 这一点他其实早已从书中看到了警示,只是当时他认为结成金丹没有什么意义。 结丹期普遍就能活两三百岁,放在故事书里不算多,但石铁已经觉得足够了。 在来到这个系统里之前,他都从未奢望过活到八十。 结丹后,寿限扩充到三倍,他其实已经很满足了。 “没有恐惧就没有进步动力啊!” 石铁为自己能即将跨入金丹分析出了原因。 他鼓足勇气,离开城主室到街道上走了一圈,仿佛是想向自己证明没有被恐惧困住。 但很快,他的心跳就达到了峰值,呼吸急促到无法平静,哪怕不断给自己施展精神法术,也只能勉强缓和情绪不至于崩溃。 出门才几分钟,他便再次回到了城主室的床上。 结不成金丹,他再也不会离开床铺一步。 几分钟后,石铁结束了闭关,境界突破至金丹。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凝结金丹很难,有许多艰辛,甚至还可能需要无数磨砺。 他都已经做好了长期努力的心理准备,并为此还特意嘱咐在他开口之前,不要再送报告来打扰他。 但事实却是,石铁的金丹凝结全过程,是一触而就的,毫无费力,甚至都没有感觉到什么关卡存在,就那么自然而然地,成了。 好像这金丹不是修行产物,而是物理固化结晶,只需要提供压力和温度就行。 可是传记故事和名家心得上,可不是这么说的。 这些书都认为金丹是修行大关,需要身体、法力和悟性都提升到顶尖,还要在灵力极其浓郁的环境下,才能尝试突破。 豪门大派备有专门的法宝,来测试身体和法力的程度,以确认是否足够突破金丹。 他们还有大量的丹药和阵法来辅助修炼,再加上宗门大阵这些汇聚灵力的手段,也才有极小概率突破金丹。 因为还有悟性这个因素,无法测算,无法琢磨,即便做足了准备,结丹的概率也很小。 悟性不等于聪明,也不等于知识,更不等于经验。 它虚无缥缈,又无处不在。 历史正文上便记载了不少反直觉的例子,痴傻一生的人可以轻易凝丹,聪慧一生的人,费尽辛苦却无法凝丹。 当然,这种例子并非是常态,《万国编年史》和各大名家心得都提到,凝丹与聪慧痴傻并无直接关系。 也正因此,悟性又被称为“天命”。 正所谓:天运之下,天命为尊。 在此之前,石铁都不敢自认有悟性,甚至很怀疑自己是否有足够悟性凝丹。 现在事实摆在眼前,石铁除了兴奋之外,内心也油然而生出一股,从未有过的骄傲感。 书籍上都把凝丹容易等同于悟性高超。 在这股骄傲感的刺激下,他决定继续扩建城市。 骄傲令石铁信心膨胀,然而城市报表上的数据却令他彻底冷静,瞬间打消了扩建的心思。 城市公职人员太少,各部门早已经超负荷工作,如果再扩建城区,势必要数倍的招揽公职人员。 即便新区的所有房屋,都定位工商业有高税费,也支撑不起相应而来的开销。 这么一大笔开销,只有通过其他办法赚钱。 仅靠提高工人力量和速度来增产,数量很有限,远不如工业化流水线。 石铁要是背下了一本,关于流水线的专业书籍,他都不至于像现在一样难受。 体验过工业化高产带来的便利和廉价后,再来体验纯手工时代的粗糙和昂贵,石铁是真的很难受。 之前一直忙,无暇去多想,倒是无所谓。 现在城市处在了产能上限关卡,他能想到的唯一解决方法就是工业化,或者干脆放弃不再扩建。 放弃倒也是可以,但他还不想就这么放弃。 他能接受的放弃扩建,是自己突然不感兴趣了,而不是被迫于钱不够的选择。 或许是迅速凝丹的成就感在发挥作用,此刻的他非常骄傲,容不得任何被动。 功力境界提升带来的心理变化是巨大的,石铁沉浸其中无法自拔。 然而现实又是残酷的,根本不会以一个金丹做改变,没钱就是没钱,金丹也做不到点石成金。 如果能做到点石成金,也会造成金币迅速贬值,回到原点,毫无意义。 哪怕他真的把流水线粗略地摸索出来了,也会因为没有高强度的金属而止步不前。 工业化的道路是举头并进,是多方面的变化,不是单纯靠一个原理就能生造出来的。 其背后有无数个原理在做支撑,具体是多少,石铁压根儿没了解过。 所以,他造不出来。 在城主室里闭关沉思了许久,他也没画出图纸来,反而把之前满意的图纸全烧了。 不久前才营建起来的骄傲,在这段时间的努力之中荡然无存,巨大的挫败感把石铁又打回了之前的模样。 他飞到街上,望着市民们忙碌,心头怅然无比。 “扩建城市到底有何意义呢?” 石铁问自己,没有答案。 “对于城里的市民来说,现在的城市是否还需要扩建呢?” 也回答不出来。 “为什么要在乎系统造的人的感受呢?” 更是回答不出来。 悠悠半日过去,石铁落在工学院的附近,无奈的打消了扩建城市的想法。 当坚持骄傲变得愚蠢至极的时候,及早的无奈认输,对于城主这个责任人来说,也不失为一件美事。 迫于城市的财务情况,石铁不得不下令,让财务官计算出,暂时能勉强支撑的新增公职数量,然后由各部门发布招聘。